当我们谈论夏天时 我们在谈论什么
To Sakura
中考顺利 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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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校门口派发传单的布朗熊把手中的最后一张薄薄纸片强硬地塞进了田柾国的怀里，完成任务一般飞快离开了这个完全没有一丝阴凉的地方。田柾国本人还依旧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刻意设计得阴森恐怖的鬼屋照片，连带着刚刚喝剩下的汽水瓶一起扔进了垃圾桶。可回收的，虽然根本没人会这么纠结分类。
今年夏天出奇得热，早晨的跑操停不了，9点45，正是太阳光厉害的时刻。偏偏今天还有人要来录像，田柾国难得没有翘课，准时准点踏着上课铃进了班。白色球鞋搭在前排女生的椅子上，成功获得了眼刀一份。
最后一排的位置，左边是窗户，田柾国面前摆着个花盆，里面不知名的植物就快要奄奄一息，田柾国把前一晚上忘记倒掉的水一股脑浇了下去，好在里面的土并未显示出排斥的样子。
外边是操场，朴智旻的班正在上体育课——朴智旻穿着夏季校服，半袖，从他这个角度都能看到那截细嫩的胳膊。梳着乖顺黑发的小班长一个人站在队伍最前方，等着分组测短跑，田柾国一边把下巴搭在手臂上一边往窗外看，朴智旻当然没有注意到他，于是他理直气壮地笑出兔牙。
原本早上还给他多带了一瓶汽水，可惜自己那罐刚打开，特意买来的桃子汽水就被闵玧其抢走，现在没准正在朴智旻同班的校花手里拿着。
顺着讲台而来的粉笔头打中了他的头顶，田柾国吃痛地往后一仰，正对上金南俊明显故意而为的表情。始作俑者像没事人一样掩盖住自己的行为，继续强行往田柾国的脑海里灌输英文单词。等到田柾国再回神时刚刚响了下课铃，朴智旻的身影已经从操场上消失掉。
金南俊在走廊里走到后门时对着田柾国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全然不顾角落里偷笑的闵玧其，以及田柾国咬牙切齿准备寻仇，又奈于这是在学校，默默把牙吞进肚里的表情。
“柾国，不去一班转一圈？我再买罐汽水陪你送去。我看智旻他们应该刚回来。”闵玧其理了理校服上的褶皱，缓步在田柾国眼前晃了晃手指。
“谁让你叫他智旻的？”田柾国闻言突然不满地出声，眉头都紧紧皱在一起。
“行行行不是智旻不是智旻，就您一人能叫行了吧？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找校花了。”
田柾国点点头，制止闵玧其接下来的反驳，“再买汽水的话，和第一瓶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闵玧其愣是无言以对，心里对田柾国的直男行径发出无数个黑人问号。看田柾国一直不理他只好作罢，自己跑去了一班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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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啊——
夏天会有什么呢。摇晃过后如同小型炸弹般弹开的汽水罐，太阳光底下的运动会和奖牌，老旧教室里吱呀吱呀仿佛快要掉下来的风扇和始终敞开着的窗户。田柾国以为自己不那么喜欢夏天，各种各样的虫子太多，不是扑到他的白色校服上就是撞在窗户上——但是朴智旻喜欢夏天。
于是夏天也就没有那么讨厌。
田柾国稍有些后悔。他其实本应该去一班找到朴智旻，把桃子汽水送给他，然后等待他的弯弯笑眼。但是他自己否决掉了这样的宝贵机会，反而坐在窗户边思考人生。
这几天闷热得厉害，他坐在教室的角落里，风扇很少能顾及得到，但窗外偶尔能看到朴智旻，这是他唯一觉得幸福的事。金南俊总是以要给我单独补习为理由阻止他出去上体育课，理所应当地把他们两个错开。
上一次站在朴智旻面前可能还是半个月前的足球联赛，当时朴智旻没有上场，但田柾国的班赢了比赛时他往看台上看，挨个找到了一班坐的位置。
第一排，离球场最近的位置，朴智旻和校花坐在一起。朴智旻看着那个位置颇有些眼红，闵玧其把他拉倒场中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还是没忍住笑出来。
“早就告诉你追人要大胆点，要不然被谁占了先机还不一定。”
“不许乱说！”田柾国藏起兔牙，因为面前站的都是学校的领导才没有皱起眉头。现在站的位置有点远，密密麻麻穿着同样校服的人群都站立在看台上，他已经找不到朴智旻的身影。
奖牌已经递到了他前面，闵玧其撞了下他的肩膀，田柾国才回过神来，放弃在直射的太阳光下找到朴智旻。
“先回班。”散场的时候田柾国打算往一班的方向走，被闵玧其拦了下来。“班主任说要给咱们表彰。”“...真的？”田柾国皱起眉头，“那我为什么从来都不知道？”
“你一下课就自己跑窗户边思考人生去了当然听不到金南俊在上面一个个喊名字！”
田柾国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纸巾擦掉了额头的汗，点点头。
“那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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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柾国觉得自己一定是还没从朦朦胧胧的夏日夜晚里走出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和额头，稍微有些烫——不是发烧也不是中暑——但是稍有些烫。
他并未有过喜欢一个人的任何经历，类似于像这样的青涩，即便如此，也被当成不能轻易说出的秘密。
现在朴智旻站在他面前，叫他的名字，以及，一个似乎有些公式化的邀请。
“田同学要参加级部下个月的合唱表演吗？开学时候你在新生晚会上唱的歌我一直记得，完成得很出色。”
田柾国觉得自己就像得到糖果便会欢欣雀跃的小孩子一般，下一秒就不知道把话扯到哪里去，给朴智旻和糖果画了等号。
印象里自己低着头应答，脸颊烫得厉害。朴智旻转眼记好名字从他身边擦过，几步就消失在了楼梯口，单单留下属于他的香草气息。
朴智旻其实并不比田柾国大多少，田柾国却总觉得那人身上有着不同于自己的气息。香草味只是暂时的代指。
距离那样的瞬间似乎总是忽远忽近，飘忽不定地停留在脑海里。即便是他先一步选择好了出路，恐怕也要被逼得无路可退。
「你看，他就站在你面前了。」
田柾国其实并不清楚是怎么注意到朴智旻。
刚开学的时候班里的女孩子都因为那个一班的传闻校草兴奋了好久，他原本不打算对朴智旻产生什么好奇，可是刚巧他的座位被安排在窗边——那天一班有一节体育课。
朴智旻不太像是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活中能够随意遇到的人，他精细完美得过分，甚至于让人不自觉与之产生距离。
田柾国疑心朴智旻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哪怕软糯的语气里夹杂着他的名字，也难免是例行公事，更何况他也并非拥有抬起头来的勇气。
事实上朴智旻的家和他租住的小公寓就在同一条街上，但一班每周的最后一节是历史，班主任很喜欢拖堂。田柾国很想“碰巧”赶上朴智旻的背影，但往往他从体育馆回到班级里拿东西，才能看到朴智旻往办公室跑的身影。
尽管他无形中错过了不知多少个下午，校门永远会只开一条仅仅够两个人并排通过的缝，仿佛下一秒就要把空气也一并分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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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节课下了之后朴智旻又往楼上跑了一次。
前几天刚刚撤掉了班门口的牌子，今天下午才能换上。他一个个往前数，找到了楼梯口的凉风。
“你好，同学，能帮我叫一下田柾国同学吗？”他随意拽住了一个人，面孔有些眼熟，似乎经常往自己班跑，每天都会给校花送桃子汽水。面前的人似乎被他吓了一跳，朴智旻刚想道歉就看到田柾国向着他走过来——旁边的人正拿着瓶桃子汽水。
“田同学记得今天下午第五节课下了以后到排练厅集合，带上我前几天告诉你的稿子。”
说完他像往常一样露出笑容，挥挥手消失在楼梯口。
像往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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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柾国没有专门学习过声乐，唯一的记忆是小学和初中时很久才会上一次的音乐课，大都安排在昏昏沉沉的下午，音乐教室也都在最高的楼层，淡蓝色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全然记不得什么东西进了耳朵。
当时表演了首英文歌。同样也是昏昏沉沉的下午，音响出了问题，田柾国不确保有人听到了他的声音。但朴智旻听到似乎没问题，他就坐在主席台的后面，第一排，离舞台很近很近，甚至能轻而易举看到他的不安。
相比之下朴智旻就游刃有余得多。
田柾国坐的位置靠后，也很偏，完全不会被人注意到。知道不能在表演结束后提前退场，他只能找到自己的座位继续看表演。抬头时听到了不太常见的钢琴曲，还有略微耳熟的名字。
所谓的对某个人的专注无非是借口，田柾国偶然间以为自己的平淡生活突然从常温的柠檬茶变成了冰镇汽水，摇晃着在脑海里炸出了气泡。
和那样完美的人一同练习，一同站在舞台上，田柾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于他们两个的名字要一起被念到，例行公事也并非繁琐无趣。
即便他所跨过的距离即遥远又接近于现实。
去排练厅时田柾国顺路买了两罐桃子汽水，也许送给朴智旻一罐，中途怂了像往常一样扔给闵玧其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愈发感受到名为夏天的美好情结正在一点点远去，哪怕流星都还没到达，秋日凛冽的风已经不住地贯穿胸膛。
结束并不单单是结束。
即便有什么正活生生摆在他面前。
田柾国最终还是没有走到后台，原本他可以找到最为合适的理由。他的一点点心思被自己藏了起来，再一点点发酵。
那首钢琴曲他其实听过，就像他努力建立起了什么联系。无论怎么想，朴智旻不知道他，知道的话也是绝无不同的认真态度。
「你看，他就要这样平淡了。」
平淡并非不是好事。与其在价格高出很多的校内零食铺冰柜的最深处找到两罐冰镇的桃子汽水，少年心事才算难得隐喻。
田柾国并不喜欢桃子汽水。他不喜欢带气的饮料，憋在嗓子里会有种不知名的感触，刺痛味觉。那节体育课他看到朴智旻带了一罐，后来闲着无事时猜想，是给校花买的也不一定。总之他的夏天即将结束——不仅仅是他的。
他的一切似乎都即将要脱离梦境，在末端画下失去终点的记号。
柔软和温度仅仅足够停留在夏季，那样的瞬间总该比无意留下的痕迹要长久得多。
「我说，只属于你的夏天就要这样结束了。」
End.
/Sakura十个月前和我讲要BE
/虽然我本来也专职BE
/dbq BE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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