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刀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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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只有在夜晚到达时才会祭奠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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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然下起雨的时候，朴智旻并没有充足的时间跑回家去带伞。他才刚刚钻进地铁站口，雨点很能被风带落到他的身上。但他并没有继续向前走，他站在距离雨遥远又逐渐逼近的地方，目视前方，如同一把失去锋芒的刺刀。
田柾国走近他，准备扳直他的肩膀，于是他们逃离开雨的追击，恢复属于冬日夜晚的静寂无声。前一日的风似乎停留得足够久，一直到现在都能穿透他的眼眶。
“不打算回去吗？”朴智旻走路的速度并不快，但田柾国的突然发声并没能打扰到他的频率，他依旧和田柾国保持了一米不到的距离，只是他走在更前面的位置。
朴智旻摇摇头，田柾国没有错过他的回答，转而加快步伐，终于——他们站立在同一条直线上。影子紧紧贴合在一起，即便是脚踝骨出透出的光都几乎没了缝隙，丝毫不动地停留在地面上。
这时候的晚间已经很少再有人，应该是末班车，有的只是类似于他们的困倦气息扑面而来。朴智旻说，风依然阴魂不散。
空荡荡的灯光在他们的头顶摇晃，朴智旻感到一阵眩晕，莫如说快要被这样的风卷进漩涡。现在他们在这座孤寂城市的地底，没有太阳光，没有来自海洋的风，更没有浓重的雾气。然而这里的一切都似乎变成更加平面的画，一点一点把人的理智吞食。
“我们还要继续向前吗？”
这次是朴智旻开了口。
他选择等待这趟末班车的安然到来，选择在最后的瞬间登上它，与它共同奔赴到某个他并不如何熟悉的节点。也许雨并不会因此而停下，它们同样在为某些原因而降临，却悄然失去了暂时离去的理由。
田柾国并未想好如何回答，但他恢复到最初都频率，开始站到朴智旻身后，一同登上地铁。车厢里空无一人，风透过缝隙袭击额顶，他开始连同被忽视掉的拉环一同摇晃。
「你看，我就快要和你掉入相同的漩涡了。」
“你还记得我们在今天初次见到的雨吗？”
“它似乎已然在无声无息中消亡殆尽。”
「人会是同样的。」
朴智旻把手中的伞收了起来——事实上他带了伞，进站之前这把普普通通的黑胶质地的雨伞在怒号中被撑开，经受着不同于它想象中的撞击与热烈。然而仍然有雨水按照伞面的弧度滑落，这是必然的。但它们并非全然滴落到地面上，大多数包含在内的名词，都无非婉转成一句谎话。
他想到几个月前他刚刚出现在这座城市，在遇到田柾国以前，他将他的宇宙整个颠倒。他开始把自己鼻息间的烟味去掉，用不无正常的语气与平和继续生活。
与此同时，属于他的天空正在筹备一场雨，一场即将在这个世界降临的雨。雨点化作刺刀，穿透他的眼眶。
“我们还要向前吗？”
朴智旻继续在寂静中发出声响，四周围的光线在顷刻间击中了他，并不炽热。他的祈福于是这样消散，如同他在今天看到的第一场雨。
田柾国笃定地握住他的手，他想要挣脱，却无论如何被束缚在一起。他并未等到任何回答，也许在今天结束、这场雨结束之前都不会。他们并不像常人般多言。
朴智旻又一次感受到了眩晕。
这种不断重复的轻微痛苦已然变成他身体里的一部分，俨然无法去除。他正在自己的脑海中发现一把刺刀——或者变成一把刺刀。
他在田柾国的掌控中站起身，彻彻底底地化作那场雨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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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即将来杀死你的理智。
我即将站立在漩涡边缘。」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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